2010年2月,美国总统奥巴马硅谷宴会,苹果创始人史蒂夫·乔布斯在回答奥巴马“要付出何种代价,才能在美国生产iPhone?”的问题时说“这些工作机会是回不来的”。
苹果管理层认为,海外工厂规模庞大,工人更加灵活、勤勉,工作技能也更加出色,这些优点远远超过了美国本土的工厂和工人,以至于苹果的大多数产品已经不再适宜“产自美国”。
苹果业已成为世界上最著名、最受人尊敬的企业之一,其发展模式被广为效仿。苹果的成功,部分源于精益求精的全球化运营。
苹果管理层则表示,此时向海外迁移,实属不得已而为之。一位前高管讲述了这样一个故事:有一次,距离iPhone上市仅有数周时间,苹果却需要修改设计方案,而他们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中国的一家工厂身上。苹果重新设计了iPhone的显示屏,组装生产线不得不大幅调整。临近午夜,新的显示屏运到了工厂。
一个工头立即从工厂宿舍里叫醒了8000名工人,并给每个人发放一袋饼干和一杯茶水。所有人在半小时内走上工位,开始安装这些玻璃显示屏,每个班次长达12小时。在96小时内,这家工厂每天生产超过10000部iPhone。
“他们的速度和灵活性令人惊叹。”这名前高管说,“美国没有任何一家工厂能够与之媲美。”
外包模式已经席卷各行各业,包括会计、法务、金融、汽车制造和制药领域。
2007年,在iPhone上市前的1个多月,乔布斯召集公司几名高管到办公室开会。几个星期以来,乔布斯的口袋里一直揣着一部iPhone原型机。
据出席会议的高管称,乔布斯愤怒的举起iPhone,让在场的每个人都能看到塑料屏幕上的十几道细细的刮痕。然后,他又从牛仔裤兜里取出了一串钥匙。
“人们会把手机放在口袋里,也会把钥匙放在口袋里,我不想销售一款轻易被划伤的产品。唯一的解决方案是使用不怕刮划的玻璃屏幕。我需要一款玻璃屏幕,并希望在6周内拿出完美的解决方案。”
会议结束后,一名高管立即定机票飞往深圳,要得到一款完美的产品,除了中国,别无他处。
苹果的项目经常会出现同样的问题:如何重新定义手机?如何设计出最高质量的产品——如使用抗刮划屏幕——同时又确保可迅速量产数百万部,价格要充分合理以确保足够利润。
几乎每一次,最终的答案都在美国以外。iPhone先进的半导体来自德国和中国台湾,内存来自韩国和日本,显示面板和电路板来自韩国和中国台湾,芯片组来自欧洲,稀有金属来自非洲和亚洲,所有这些零部件最终都在中国组装。
亚洲市场具有吸引力的部分原因是半熟练工人的薪水较低,但这并不是苹果选择亚洲的主要原因。对于科技公司而言,与购买零部件和管理供应链成本相比,劳动力成本显得微不足道。
制造业分析师称,由于劳动力在技术制造中仅占很少一部分成本,如果在美国生产,每部iPhone只会增加65美元的费用。而每部iPhone的利润约为数百美元,如果在美国生产,理论上而言苹果仍将有不错的回报。
首先,亚洲工厂可以迅速根据需求调整规模,其次是亚洲供应链优于美国。
多年来手机厂商避开使用玻璃屏幕,主要是因为切割和打磨工艺要求苛刻,很难达到预期效果。苹果已经选定美国公司康宁(Corning)生产大尺寸强化玻璃面板,但将这些面板切割成数百万块iPhone屏幕就需要寻找一家大型切割工厂,需要用大量的玻璃进行测试,还需要大量的中级水平工程师,仅仅准备这些就需要大量成本。
中国工厂车间内摆满了可兼容苹果产品的大量免费玻璃样品。工厂老板几乎可以使工程师随时待命,且不需要支付任何额外费用。他们在车间旁边建设职工宿舍,以保证24小时都有工人上班。
一位苹果前高管说,现在整个产业链就在中国。如果你需要一千个橡胶密封圈,在隔壁的工厂就能买到。如果你需要一百万个螺丝,过一条街就能买到。如果你需要特制螺丝的话,只需要三小时就能实现。
深圳“富士康城”,大量的iPhone就在这里组装。对苹果管理层而言,“富士康城”是中国工人比美国工人优秀勤奋的有力证明,因为在美国根本就不存在类似“富士康城”的地方。
这里有23万名工人,其中很多人每周工作六天,而且通常在车间里一呆就是12个小时。四分之一的富士康工人生活在工厂的厂区内,很多人每天的收入低于17美元。整个富士康体系包括130万员工,他们组装全球大约40%的消费电子产品,包括摩托罗拉、惠普、索尼(含索爱)、诺基亚、三星、亚马逊、戴尔和任天堂。
富士康能够在一夜之间招聘到3000人,在美国,没有哪家工厂能在一夜间招聘到这么多人,并说服他们去住职工宿舍。
富士康对美国时报记者否认了其血汗工厂的疑问,并声称富士康不存在夜里加班,但是富士康员工在接受采访时的表态与之不同。
2001年,1500美元的苹果电脑为例,不包括原材料,在Elk Grove工厂组装成本是22美元。而在新加坡只需6美元,在中国台湾只需4.85美元。薪水上并没有太大差距,但库存成本和员工完成一项任务所需时间则有显著差距。“我们被告知,每天必须工作12个小时,周六也要工作。但我有家庭,还要看孩子踢足球。”而这是美国家庭无法承受的。以一名萨拉格的员工为例,曾为苹果公司工作的他在这种双向的选择中被迫离开了苹果公司。
因为他无法继续从事这样的非技术工作,并且他的年薪是5万美元,苹果公司更原意这样的工作交给海外工厂。但是又无法胜任更高层的管理职位。
因此享受苹果高福利并购买带泳池的别墅的萨拉格被迫选择了其他职业,多年后,当他想回到苹果才发现,Elk Grove工厂的大部分变成了AppleCare呼叫中心,里面的临时雇员每小时的薪水是12美元。“他们需要的是30多岁又没有孩子的人。”甚至这样的呼叫中心也不乐意雇佣他。
最后,他只能在一家为被苹果服务的销售代理公司工作,他的工作是负责在返回给用户前检查返修的iPhone和iPad。他的工作距题就是每天擦洗成千上万的玻璃屏幕,通过耳机测试音段接口。每小时薪水10美元,没有福利。两个月测试iPad的时间后,萨拉格扎选择退出,他认为公司提供的薪酬太低。
当萨拉格扎坐在MacBook前开始新一轮在线简历提交之际,在地球另一端的林丽娜(Lina Lin)在中国深圳的办公室上班。林丽娜是PCH International公司的项目经理,PCH是苹果和其他电子产品公司的合作伙伴,负责协调配件的生产,如保护iPad玻璃屏幕的外壳等。林丽娜并不是苹果员工,但她是苹果产品交付链条上的有机组成部分。林丽娜的收入水平略低于苹果支付给萨拉格扎的工资。她和丈夫与父母和儿子居住在一套面积为100平方米的公寓里。
虽然新的职位随着新经济的发展在美国不断涌现,但是对于一个年过四十的中年人,他如何能够跟上发展,使他们重返中产节阶层,这是一个问题。
附:苹果CEO库克对纽约时报对苹果“血汗代工厂”指责的回应
团队成员们:
无论是作为一家公司还是作为个人而言,我们都崇尚自我价值。但不幸的是,今天有人正在质疑苹果的价值,而我希望直接与你们讨论此事。我们关心全球供应链中的每一名员工。任何事故都让人十分烦恼,任何与工作环境有关的事情都是引发担忧情绪的源头。任何有关我们漠不关心的说法都很明显是错误的,是对我们的无礼冒犯。你们比任何人都更加明白,象这样的指责与我们的价值背道而驰。我们并不是那样子的。
对于在我们供应商的全球生产基地中工作的许多人来说,无论你们是本来就住在生产基地附近,还是远离家人来到基地工作,我知道你们都与我一样对此感到愤怒。对于那些不熟悉供应链的人来说,你们有权利知道真相。
每年我们都会对更多的工厂进行检查,提高对合作伙伴的门槛,并更加深入地了解供应链。正如我们在本月早些时候发布的报告中所述,我们已经取得了许多进展,改善了数十万名工人的工作环境。在这个行业中,我们不知道有哪家公司象我们一样在这么多地方做了这么多事情,将这么多人覆盖在内。
与此同时,对我们所面临的挑战而言,没人比我们更能预先采取措施。在全世界最有力的安全、环境和公平劳动当局的帮助下,我们正在积极地解决问题。如果只是在比较少的地方寻找问题,那么事情将会变得容易一些,也能给出更加好看的结果,但那并非一家作为行业领导者的工作所应采取的行动。
本月早些时候,我们开放了自身的供应链,由公平劳动协会(FLA)进行独立的评估。在率领整个行业采取这一措施的问题上,苹果所处的地位是独一无二的,而且我们在这一点上没有丝毫犹豫。这将带来更加频繁和更加透明的供应链报告,我们对此表示欢迎。这是客户希望苹果采取的行动,未来我们还将采取更多的此类行动。
我们正集中致力于教育员工知晓自己的权利,这样一来当他们看到不安全的工作环境或受到不公平的待遇时,就能利用这些权利来高声疾呼。如你所知,已有100多万人在我们的教育项目中受训。
我们将继续深挖下去,毫无疑问也仍将找到更多的问题。我们不会对供应链中存在的问题袖手旁观或视而不见,也从来都没有这样做过。在这个问题上,我可以做出承诺。你们可以登陆苹果网站的apple.com/supplierresponsibility页面,追踪我们所取得的进展。
对苹果内部每天都在处理这些问题的员工来说,我们要对你们表示感谢和钦敬。你们的工作十分重要,正在改变人们的生活。我们都为能与你们一起工作而感到骄傲。
本文地址:http://www.cnonline.org/2012/article/11728.html